Wednesday, December 18, 2013

埃及那四根手指

在埃及待了一个多月,回到大马,恍如隔世。

记得5年前,我们四个女生背包游埃及14天,路途中与许多希望在游客身上捞一笔的埃及人争吵不休,而导游带着中东口音的英文解说让人头脑昏胀,众多神祗与法老王的故事有听没有懂,最后只记得黑白沙漠的荒凉与寒冷。因为沙漠里没有历史包袱,也没有埃及诈骗份子的干扰,只有满天星星陪伴。那时,我对古埃及文明的了解,近乎零;对于埃及人的印象,差到极点。

没想到,5年后的今天,与埃及再续前缘,对于这文明古国,却有了另一番不同的看法。

今年7月军方夹持民意把民选的总统Morsi软禁,掀起了政治风暴。成千上万的穆斯林兄弟会支持者走上街头,挥动着拳头,比“四”的手势,高喊着释放Morsi。而8月的那场血腥镇压,军方的枪杆子里引爆的弹头,炸的粉碎,是革命的果实!

在Luxor的本地人市场,买蔬果的小贩看见我拿起相机拍照,举起手,让我拍下他的"Rabaa Sign"- 反对军权以及要求释放Morsi的四根手指。

在蓝天白云下的Tahrir广场,被重重的装甲车与军人包围。

埃及的革命广场 - Tahrir Square,碎石处处,墙上还留下了许多人民的涂鸦与文字。
“包围”Tahrir Square其中一个街道的装甲车与军人

锋利的铁丝网随处可见,封锁了某些道路,交通不再四通八达,民众也很苦恼,问,“到底这场骚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在开罗的街头,每一个转口,每一条大街,都会看见装甲车,以及看起来不过20年轻稚气的军人;三不五时就看到有一群年轻人在装甲车前示威,我都捏了把冷汗。除了支持Morsi的示威,也有不少反对美国与支持军方的集会,点缀风起云涌的局势。26岁的德士司机嘱咐我小心,说自从大镇压开始后治安每况愈下,他却开始怀念独裁者Mubarak时代的稳定;走在街上小朋友要与我拍照,一名20岁的女学生拉着我悄悄走开,说不要让小朋友拿我的相机,怕被抢走,同时劝我说星期五最好不要出来,因为有“很坏的兄弟会的人来骚乱”;我们的民宿负责人莫哈玛参与了2011年的革命,赶走了Mubarak,说起那一段惊心动魄,他直言兄弟会领导人没有前来支援,却在事后“偷窃”了革命的成果。




这是最有趣的对比,一对好朋友,一个说支持Morsi,一个说“no morsi!”

Rabaa Sign,象征对军政府宣战以及反对军人政变把Morsi赶下来。

在Luxor的女法老王庙,遇见了一群热情的中学生,跟我们说“还我们的总统Morsi来!”

两位埃及导游,都异口同声表示即使Morsi不是天使,但是民选的总统怎么能如此轻率就被赶下来?埃及南部的导游Abdul说,绝大部分旅行社都对Morsi下台拍手称快,而他因为明确表示他的Rabaa立场,结果被旅行社联合杯葛,几乎三四个月都接不到一个团。

但在埃及南部旅游城市Luxor,马车夫们都异口同声说军人政府很好,他们不喜欢穆斯林兄弟会太强调伊斯兰教义而打击了旅游业,我想,旅客最近锐减,不是在8月14日兄弟会的示威被血腥镇压之后吗?当我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酒店的服务生Ali时,原本表示支持军方的他开始支吾,当我们谈到Morsi在位的时期,禁止酒店卖酒,电流不稳定而家家户户一天停电数次,运输汽油到国外而造成埃及国内汽油供应不足等等问题,我好奇,那些消息是从而得知?媒体,Ali说。我再问,那支持Morsi的媒体呢?全都在这段时间被关了!Ali支支吾吾,因为我们的问题而仿佛生了更多的疑问。

Morsi是好人还是坏人?Ali最后问。我们面面相觑,没有答案。但是,一位民选的总统在位一年就被军人轰下来,再把他的支持者用乱枪扫射,这点,不是革命的果实,而是悲哀。

从8月中旬到12月,埃及旅游业者忧心忡忡等待着游客回流;肚皮舞娘们继续扭动着娱乐寥寥无几的客人;邮轮从夜夜笙歌到夜光黯淡,月光下尼罗河依然默默不语,窥探着这场传统与世俗之间的战争。想到导游Abdul说的,“埃及是我们的家乡,五千年古埃及历史,没有其他的文明可以比得上,但是我们的统治者却让人们走向两个极端,你说,我们还可以怎么做?”


埃及的小孩们都超级热情又爱拍照

传统小茶馆的小二

传统杂货店老板,顾客点单,他拿货。

小女孩都很腼腆

在传统市场里,以点香油来驱虫的小弟非常乐天,笑呵呵地来到我们面前绕了几圈,就是为了驱赶蚊虫



Friday, October 18, 2013

十八丁 三代炭窑场






十八丁,是一个有故事的渔乡。

150多年前,因为锡米,开辟了太平。当时急需良好的运输系统,因此,在1885年,距离18公里的十八丁,马来半岛第一个铁路就在这里建成,用以运输生产自太平拉律山脚下的锡米至十八丁,再从十八丁以水路运至槟城的炼锡厂。几十年后,汇成海洋的众多支流,造就了另一行业的崛起:炭窑。


拥有全马来半岛最大的红树林保护区,十八丁像是被上天祝福的骄子;红树林孕育了鱼,蟹,虾,以及多种季候鸟,保护了土壤,让此地成为捕鱼的好地方。同时,也因为红树林,这里的炭窑厂得以屹立超过半世纪不倒。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看中红树林的良木可以制炭,日本人留下了资金以及造窑与烘炭技术,让当地华人得以当头家,把红树林砍伐后以小船运输进来炭窑厂,30天火烘熏成炭,包装好后,70%就寄到日本,部分留在大马以供小贩商家们用。

何生,当地第三代的炭窑主人,双手掌因常年抓木炭而显得黝黑,爽朗笑着说他从8,9岁开始就吃炭窑的灰长大。有人好奇问,在封闭的空间把树木烧成炭,岂不是充斥着有毒气体?何生说,这是天大误会,炭窑是把木烘熏热成炭,而不是我们所想的“燃烧”,所以其实没有制造二氧化碳之类的毒物。他的祖母在炭窑厂讨生活了30多年,如今80高龄,身体强健,也没有听过有谁早患癌症的。

何生,炭窑厂第三代
执照


在每家的炭窑厂上,都有这么一张“黄板黑字”,那是州政府给予窑主的“lesen”,每年都要申请一次,有趣的是,这张执照也同时列明了何生拥有6.6公顷的红树林可以砍伐,为何是6.6公顷? “因为我有3个炭窑,森林局给予一个炭窑2.2公顷的红树林,那3个炭窑就表示我有6.6公顷啦。”

每年都需要抽签决定自己可以拿到哪里的红树林区,所以这是公平的游戏。“抽签时,看你拿到什么数字,如果是前面的数字,那就表示你可以比别人早选你想要的红树林区。如果拿到尾端的数目,那好的区被前面的人抢完啦,只剩下没那么肥沃的区域,红树林数量少,不够密集,或地点比较难以进入,那整年就可能只有6个月工作,其余的6个月就在家摇脚吃白果了!” 另一位窑主王生说。

这样的炭窑,建筑费要RM35K,费时15天


剥掉树皮的木根

话说回来,木炭是怎么烘熏成的?把木材劈成一根根5.3尺(森林局规定不能超过5.3尺),去掉树皮(比较容易熏),一根根放进窑场(排满大概有1200-1300根),然后运用884法则,8天大火熏热(窑口大概是一扇门那么大),8天中火烘熏(窑口封掉一半),4天小火继续熏干(窑口剩下四分一),884后,就把窑口完全封死,炭木慢慢冷却,10天后,就可以打开窑口,把木炭抬出来,切割处理后就可以包装好,再分别寄给买主。





在8天中火烘熏的过程,其实还有一样副产品生成:木醋。木材的热水气上升,冷却后被收集成酸度PH 2.2-2.6的醋,这种原庄木醋可以用以治疗皮外伤,可以迅速为流血的伤口止血,不留疤痕,非常有效。但是由于属于强酸液体,千万别涂搽在细嫩的脸上,会让你痛的团团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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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une 6, 2013

内巷。道地。联丰姐妹档

63岁的杨安娣,背微驼,声音温柔,笑起来很腼腆。

前几个月,因为要处理《走春寻味》的事,所以一直往茨厂街区走。突然发现苏丹街二巷的联丰客家面姐妹档档主杨安娣,所烹煮的纯米老鼠粉,不光滑的表面让人更慢慢细嚼,米香味因而满溢齿颊,好吃,好吃! 

而杨安娣,从少年开始在思士街经营食档到现在,转眼几十年,食客几乎都是熟客。有时我过去坐坐,她还不要收钱呢!大热天时,她静静地叫卖茶水的安娣助手放上一杯凉茶,待要付钱时,才腼腆地笑说:请你的。 

谁说茨厂街区只有外劳?在这里待得最久的人们,活在老街的最内巷。要寻找久违的老味道?到内巷去。没有喧哗,没有欺骗,只有被年岁刻画下的美丽与寂寞。
 

现在不要说



车上放着那首 当年认识你的 我最爱的歌
你问我 怎么了 我说不出来 
你是我最熟悉的  现在却不懂 怎么爱下去
你也许 都不懂 我们都没错


回忆还是很美 你曾给我最多的感动 
我的青春 满满都是你 慢慢的定格
牵手握得好紧  你曾是我的全世界
忘了流浪 忘了那自由  忘了可以放肆

现在躺在你怀抱 感受你体温  我知道我不能说
如果要你放我自由  是我的自私 
不飞走 不漂流  停泊而不快乐  是爱你的代价
现在我 我不要说 你依然温柔 这样致命的温柔

你知道 我的骚动 我的不甘寂寞
现在不要说  不要问 只要抱紧我
这一刻 若是永恒  时间啊不要再走

现在不要说


Wednesday, June 5, 2013

老街的青春


1984年,当时19岁的May,来到中华巷的酿豆腐档当帮手。3年后,嫁给了在茨厂街一起讨生活的小贩,与丈夫顶下了在苏丹街巷利民旅社旁的食档,更名为“伟强驰名烧腊炖汤”, 在苏丹街约占地600平方公尺的地方,一星期七天,从中午忙到晚上八点,天天开档,努力赚钱养家。


“现在生意可差啦!这一两年下来,车站被拆了,旁边的商场建筑也没有了,少了很多客人,哎呀,前年的时候我一天收入可有RM1600以上,现在一天不到RM1000,收入减少了40%,你看我平时都是黑口黑脸的,找不到吃咯!” 爽朗的May姐,说话总是带着笑意,当谈起她的生意,也不禁苦笑。

“我在去年以前,都是做足七天的,现在没有咯,星期天不做生意啦,人影都没有,我出来干嘛?越来越不想做,没有mood了,不如休息!”人潮逐月减少,她说,也不懂可以怎么办?

在80年代,May姐一家人以RM400租下苏丹街的两层店屋,楼下租给别人做生意,楼上自住并分割成很多房间,分租出去,从中赚取租费。在2000年屋租統制(廢除)法令实行后,一夜之间起了一万多,她只有无奈地搬去别处。

“这些年来,这里有很大的变化,我们小市民只能观望。听说这附近一带很多要被逼迁了吧?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如果需要支持的话,我会出来的!” May姐认真地说。

住上了大半辈子,守着苏丹街,就像他们的青春。将近50的May姐,听着神手轰声隆隆,也许正感慨这些青春没有被岁月带走,却消失在无情的发展轰声中。






Thursday, March 21, 2013

街边摊 老蒋的大炒

70年代开始,蒋老板在Jalan Ipoh开业,后来到PJ成了大炒头手,在1982年来到警察局街(Jalan Balai Polis),成了街边档的“档主” - 下午5点,这里的店主都关门了,而几张桌子,几时张椅子就这样大喇喇地摆在店外的五脚基,开始了它们服务食客的一夜,与一生。

我们叫了一人份的福建面,一碟青菜,坐下来慢慢叹。午后余晖,这里有点热,如果风不大,会让人吃得满身大汗。看着身材圆胖的老板纯熟地手捉起一把面,洒下各种调味料,再加肉炒菜,一气呵成。而当福建面上桌,那股香味与雾气散发出诱人的邀请,一咬下去,油而不腻,好吃。




听蒋老板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我问是台湾来的吗?他笑说,“我是中国惠安出生的,两三岁时就被父母带来大马找吃,那时,大马才刚独立一年!”

“那时中国穷啊,父母只有漂洋过海来讨生活,一来了,就拿了身份证,定居在大马。” 字正腔圆,原来是第一代啊。

老蒋的档口休息时间不定时,有人说他很爱赌,若没有开档就肯定是去云顶找老林了。如果你与他有缘,到茨厂街不妨来尝尝他的福建面,我敢说,比老老招牌金莲记好吃!




Tuesday, March 12, 2013

沙巴人都知道的 秘密

1976年,沙巴州选,人民党获胜,敦法史帝文成为沙巴首长。 

6月5日,沙巴首长与一班州内阁部长,在Labuan与西马BN领袖会谈。据说,内容包括沙巴主权,以及当时20%石油税,调到5%的议题。

 6月6日,沙巴的这些领袖飞返亚庇KK,当时的联邦财政部长东姑拉沙里(Tengku Razaleigh Hamzah)与人民党的另一领袖哈里斯(Harris Salleh)原本也在机上,据东姑拉沙里在Penampang的一场公开集会里,提到他在飞机起飞前一刻,被哈里斯突然叫下机,改乘另一架飞机飞去古达。 

而这架载着沙巴首长与州内阁等人的飞机飞到KK,离奇在上空兜了近一小时,然后,坠机。机上所有人死亡。 

之后,哈里斯取代成为沙巴首长。6月14日,哈里斯代表沙巴与联邦签署了接纳5%石油税的合约,沙巴的石油税,95%开始归中央政府。他也将Labuan割让为联邦直辖区,以及打开沙巴公务员的大门,让西马公务员也到沙巴任职,造成许多沙巴政府的高职现在都由西马担任。 

直到现在,6月6日的空难事件,肇事报告不能公开,属于国家机密!为什么?不能问,不能说,问了说了就像沙巴进步党的杨德利,被哈里斯控告上庭,结果赔了100万。


   

Friday, March 1, 2013

消失,再消失 - 记新盛南中西茶餐室

1928年,海南人张氏租下旧巴刹路的角头店屋,新盛南中西茶餐室开始营业。

新盛南的前世今生(此合成照片来自张集强)

一走进新盛南,视觉就被这白墙黄窗的百年洋楼震慑 - 楼边巴生河畔车水马龙,老巴刹广场有建筑工人在赶工,“呯呯碰碰”吵噪乱,而新盛南的老顾客们却仿佛不受影响,神情自得在享受着咖啡,面包,鸡扒等,那种悠然惬意的气氛,与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77岁的陈时亭,与37岁的小儿子陈龙在楼上的厨房内炸着香味四溢的鸡扒,淋上特制酱汁,加上脆香炸薯条,一碟碟鸡扒大餐就喂饱了无数人的五脏庙。 






“这间店的老板是我的岳父,在89年时候被我的舅子叫来一起做茶室,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包括儿子,妻子,以及舅子张家四一起担起来。这里生意不错,在8090年代,那时法庭还在这里的时候,我们忙得不得了!当时安华的案件开审,他的律师们以及警官都来我这里叹茶。嘿嘿,还有林甘案件啊,你知道那个correct correct correct的,轰动一时,开审时我们这里高朋满座呐!一堆穿着律师袍的律师,还有政治人物加巴星,他儿子哥宾星,林吉祥,林亚礼等等,都是我们的桌上客。” 陈时亭老先生回忆。


在陈生进来成为股东的1989年,新盛南开始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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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肉,转卖halal食物。熟客Nor Ekhsan说,他在1973年在前首相Tun Razak的办公楼当office boy,下午茶时间就到这里喝咖啡,吃面包,即使之后转到Taman Melawati当TN的员工,还念念不忘新盛南,有时间就转过来喝喝茶跟老朋友聊聊天,当问到70年时这里不是halal的餐厅时,他反问,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它的咖啡,这香味是别的地方没有的!他们卖non halal的食物,跟咖啡与面包何关?”他身旁的华人老朋友范生说,“哈哈,那些什么连锁咖啡店味道差远了,tak boleh banding lah!"

范生在90年代的时候在吉隆坡工作,来到新盛南后,就像上了瘾似的,最高峰时期一天来四次!“早上先来叹杯kopi,之后跟顾客见面也约在这里,中午就吃鸡扒或海南面,下午茶时间再来溜达,哈哈!”

范伟强笑称自己当时一天赶四场。


“当时这里还开到下午6点啊,之后不懂为什么就慢慢调到3点就收工了。我其实有一段日子没回来了,前几天才知道新盛南营业到2月罢了,吓了一跳,这几天就一直回来咯。” 大家在谈笑间,带点黯然。

环顾四周,许多人在拍照留念,甚至捉起老工人一起拍合照,仿佛是一场欢乐的告别仪式。当中,藏着多少不舍得?



“有得做,找得到饭吃,为什么要搬出去?唉,屋主卖了这间产业,叫我们这个二月搬出去咯。” 陈老说, “屋主对我们算不错,这么大一间三层店屋,50年代的时候租金几百块,现在也不过是7.8千,他说只租给我们,毕竟都那么多年了,那种trust建立起来了嘛。”

 “老实说,我们搬走后,这里的人吃不到相同的味道了,再也没有了!"

 岁月如歌,墙上的Beatles黑白照依然在微笑,最美好时光仿佛已停格在那个时代。



Tuesday, February 5, 2013

70年纯米老鼠粉

在鬼仔巷的何九茶室跟何老聊聊天,下午3点,何老的女儿开始洗刷要收档了,准备在茨厂街逛一天的我,想起了一直无缘的新联丰姐妹档老鼠粉,决定这次如论如何也要去尝尝。

来到苏丹街,转入中华楼的后巷,一些顾客在吃着客家面,杨安娣看见我,就兴奋地说,“哎哟,上次跟你们提起做这个纯米老鼠粉的老板,就在这里吃面,你可以跟他聊聊!”

每天出来送货的杨老板,碰巧被我遇上了。穿着简单T-shirt短裤,衣服上还沾有不少白米粉末的制作老鼠粉行家杨志禄,19岁开始帮忙父亲,早上生产老鼠粉,下午骑着铁马一档档送货。


“我们现在都是用机器把米打成粉团,不可能手工来做了。”想起很多报导都说纯米老鼠粉是手工制作,那其实是美丽的误会。但是,这传统老鼠粉的外观,色泽,口感以及味道都与一般外面光滑透亮的老鼠粉不一样,我们姑且称之为“正宗”的老鼠粉。



“老鼠粉不难做,只是多程序多工。选好老米,浸泡几小时,烹煮后,加点薯粉打成粉团,搓揉成形,做熟了其实很快,完工后我再骑铁马去送,一天工作大概也不过是7,8小时吧。不过还是要每天送货就是了,因为这是纯米,没有加上防腐剂之类的,放冰箱粉就容易断,卖相不好,所以只能收一天而已。"

他耸耸肩,“做了这么多年,双手筋痛,肩膀酸痛,我今年67岁,也很累了。现在只serve老顾客了,有新人问我可以提供货源吗?Nono,不行了。我再也做不了那么多。”目前他一天处理20公斤的纯米老鼠粉,分销给8,9个老顾客,包括谐街颂记,思士街的新九如牛肉档,新联丰姐妹档以及半山芭的面摊等。

1940年代,杨父从中国大埔来南洋落脚,在茨厂街中华巷开客家面档,请了两位工人一起拼手抵足,制作老鼠粉供自家档口煮用,同时也外销给其他的熟食小贩。后来中华巷发生火灾,杨父亲移居半山芭,继续生产自用外销。杨志禄在年少时期开始帮忙家族生意,骑着铁马到处去送货,一骑就是50年。前些日子,相濡以沫的太太去世了,孩子在别乡工作,他一人制作,生产,送货,也一个人生活。“One man show。”他笑说,带着寂寞。

他挥挥手,骑上铁马回半山芭了。新联丰姐妹档的杨安娣把老鼠粉汤端到桌上,热蒸汽模糊了镜片,但嗅觉与味觉却丝毫不收影响。我慢慢慢咽下米饭的香味,细嚼出淡淡的甜味。

老鼠粉,还是正宗的好。


Saturday, February 2, 2013

崩大碗 一碗沁凉 半生情

童老的凉茶铺(图:佩珊)


在乐安茶室的对面,会看到崩大碗凉茶摊,小小的招牌,一晃已是半世纪。

大马天气炎热难挡,在苏丹街与茨厂街的路口交接处,人来人往,车海川行,交通混乱,汽笛声不停,有时候走在这里,难免心神烦躁,口舌更是干燥。

而崩大碗凉茶摊,往往就在这时入眼帘。童玉才老先生与太太两个人忙碌的身影交错,在烈日中为你来一碗沁凉 - 罗汉果凉水,菊花茶,崩大碗凉茶等,而崩大碗的苦咸涩味,大概只有老顾客才能若无其事一口喝下去。

“这个很好的,很多人生病啊,喉咙发热气,身体中暑中毒,都要喝几杯。” 童老不无自豪地说。“这个档口,是我岳父开始经营的,然后就由我老婆接手,结果一做就是几十年。从早上11点轮流做到晚上11点啊,年纪大了,不懂还可以做多久。” 童老声音暗哑,样子有点疲累,但是双手非常敏捷,在顾客的叫唤声中把各种凉茶准备好,凉一凉由头顶而下的热气。

60多年前,童老岳父在茨厂街区开始卖凉茶,滋润了无数人超过半个世纪的燥热肿毒。我慢慢地喝下,叹一口沁凉,遥想这老街的凉茶情缘,当时多少劳工在汗流浃背时大口大口喝下以消暑解渴?如今,童老夫妇也在一杯杯凉茶中从盛年渡过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