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5, 2013

老街的青春


1984年,当时19岁的May,来到中华巷的酿豆腐档当帮手。3年后,嫁给了在茨厂街一起讨生活的小贩,与丈夫顶下了在苏丹街巷利民旅社旁的食档,更名为“伟强驰名烧腊炖汤”, 在苏丹街约占地600平方公尺的地方,一星期七天,从中午忙到晚上八点,天天开档,努力赚钱养家。


“现在生意可差啦!这一两年下来,车站被拆了,旁边的商场建筑也没有了,少了很多客人,哎呀,前年的时候我一天收入可有RM1600以上,现在一天不到RM1000,收入减少了40%,你看我平时都是黑口黑脸的,找不到吃咯!” 爽朗的May姐,说话总是带着笑意,当谈起她的生意,也不禁苦笑。

“我在去年以前,都是做足七天的,现在没有咯,星期天不做生意啦,人影都没有,我出来干嘛?越来越不想做,没有mood了,不如休息!”人潮逐月减少,她说,也不懂可以怎么办?

在80年代,May姐一家人以RM400租下苏丹街的两层店屋,楼下租给别人做生意,楼上自住并分割成很多房间,分租出去,从中赚取租费。在2000年屋租統制(廢除)法令实行后,一夜之间起了一万多,她只有无奈地搬去别处。

“这些年来,这里有很大的变化,我们小市民只能观望。听说这附近一带很多要被逼迁了吧?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如果需要支持的话,我会出来的!” May姐认真地说。

住上了大半辈子,守着苏丹街,就像他们的青春。将近50的May姐,听着神手轰声隆隆,也许正感慨这些青春没有被岁月带走,却消失在无情的发展轰声中。






Thursday, March 21, 2013

街边摊 老蒋的大炒

70年代开始,蒋老板在Jalan Ipoh开业,后来到PJ成了大炒头手,在1982年来到警察局街(Jalan Balai Polis),成了街边档的“档主” - 下午5点,这里的店主都关门了,而几张桌子,几时张椅子就这样大喇喇地摆在店外的五脚基,开始了它们服务食客的一夜,与一生。

我们叫了一人份的福建面,一碟青菜,坐下来慢慢叹。午后余晖,这里有点热,如果风不大,会让人吃得满身大汗。看着身材圆胖的老板纯熟地手捉起一把面,洒下各种调味料,再加肉炒菜,一气呵成。而当福建面上桌,那股香味与雾气散发出诱人的邀请,一咬下去,油而不腻,好吃。




听蒋老板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我问是台湾来的吗?他笑说,“我是中国惠安出生的,两三岁时就被父母带来大马找吃,那时,大马才刚独立一年!”

“那时中国穷啊,父母只有漂洋过海来讨生活,一来了,就拿了身份证,定居在大马。” 字正腔圆,原来是第一代啊。

老蒋的档口休息时间不定时,有人说他很爱赌,若没有开档就肯定是去云顶找老林了。如果你与他有缘,到茨厂街不妨来尝尝他的福建面,我敢说,比老老招牌金莲记好吃!




Tuesday, March 12, 2013

沙巴人都知道的 秘密

1976年,沙巴州选,人民党获胜,敦法史帝文成为沙巴首长。 

6月5日,沙巴首长与一班州内阁部长,在Labuan与西马BN领袖会谈。据说,内容包括沙巴主权,以及当时20%石油税,调到5%的议题。

 6月6日,沙巴的这些领袖飞返亚庇KK,当时的联邦财政部长东姑拉沙里(Tengku Razaleigh Hamzah)与人民党的另一领袖哈里斯(Harris Salleh)原本也在机上,据东姑拉沙里在Penampang的一场公开集会里,提到他在飞机起飞前一刻,被哈里斯突然叫下机,改乘另一架飞机飞去古达。 

而这架载着沙巴首长与州内阁等人的飞机飞到KK,离奇在上空兜了近一小时,然后,坠机。机上所有人死亡。 

之后,哈里斯取代成为沙巴首长。6月14日,哈里斯代表沙巴与联邦签署了接纳5%石油税的合约,沙巴的石油税,95%开始归中央政府。他也将Labuan割让为联邦直辖区,以及打开沙巴公务员的大门,让西马公务员也到沙巴任职,造成许多沙巴政府的高职现在都由西马担任。 

直到现在,6月6日的空难事件,肇事报告不能公开,属于国家机密!为什么?不能问,不能说,问了说了就像沙巴进步党的杨德利,被哈里斯控告上庭,结果赔了100万。


   

Friday, March 1, 2013

消失,再消失 - 记新盛南中西茶餐室

1928年,海南人张氏租下旧巴刹路的角头店屋,新盛南中西茶餐室开始营业。

新盛南的前世今生(此合成照片来自张集强)

一走进新盛南,视觉就被这白墙黄窗的百年洋楼震慑 - 楼边巴生河畔车水马龙,老巴刹广场有建筑工人在赶工,“呯呯碰碰”吵噪乱,而新盛南的老顾客们却仿佛不受影响,神情自得在享受着咖啡,面包,鸡扒等,那种悠然惬意的气氛,与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77岁的陈时亭,与37岁的小儿子陈龙在楼上的厨房内炸着香味四溢的鸡扒,淋上特制酱汁,加上脆香炸薯条,一碟碟鸡扒大餐就喂饱了无数人的五脏庙。 






“这间店的老板是我的岳父,在89年时候被我的舅子叫来一起做茶室,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包括儿子,妻子,以及舅子张家四一起担起来。这里生意不错,在8090年代,那时法庭还在这里的时候,我们忙得不得了!当时安华的案件开审,他的律师们以及警官都来我这里叹茶。嘿嘿,还有林甘案件啊,你知道那个correct correct correct的,轰动一时,开审时我们这里高朋满座呐!一堆穿着律师袍的律师,还有政治人物加巴星,他儿子哥宾星,林吉祥,林亚礼等等,都是我们的桌上客。” 陈时亭老先生回忆。


在陈生进来成为股东的1989年,新盛南开始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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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肉,转卖halal食物。熟客Nor Ekhsan说,他在1973年在前首相Tun Razak的办公楼当office boy,下午茶时间就到这里喝咖啡,吃面包,即使之后转到Taman Melawati当TN的员工,还念念不忘新盛南,有时间就转过来喝喝茶跟老朋友聊聊天,当问到70年时这里不是halal的餐厅时,他反问,有什么关系?

“我喜欢它的咖啡,这香味是别的地方没有的!他们卖non halal的食物,跟咖啡与面包何关?”他身旁的华人老朋友范生说,“哈哈,那些什么连锁咖啡店味道差远了,tak boleh banding lah!"

范生在90年代的时候在吉隆坡工作,来到新盛南后,就像上了瘾似的,最高峰时期一天来四次!“早上先来叹杯kopi,之后跟顾客见面也约在这里,中午就吃鸡扒或海南面,下午茶时间再来溜达,哈哈!”

范伟强笑称自己当时一天赶四场。


“当时这里还开到下午6点啊,之后不懂为什么就慢慢调到3点就收工了。我其实有一段日子没回来了,前几天才知道新盛南营业到2月罢了,吓了一跳,这几天就一直回来咯。” 大家在谈笑间,带点黯然。

环顾四周,许多人在拍照留念,甚至捉起老工人一起拍合照,仿佛是一场欢乐的告别仪式。当中,藏着多少不舍得?



“有得做,找得到饭吃,为什么要搬出去?唉,屋主卖了这间产业,叫我们这个二月搬出去咯。” 陈老说, “屋主对我们算不错,这么大一间三层店屋,50年代的时候租金几百块,现在也不过是7.8千,他说只租给我们,毕竟都那么多年了,那种trust建立起来了嘛。”

 “老实说,我们搬走后,这里的人吃不到相同的味道了,再也没有了!"

 岁月如歌,墙上的Beatles黑白照依然在微笑,最美好时光仿佛已停格在那个时代。



Tuesday, February 5, 2013

70年纯米老鼠粉

在鬼仔巷的何九茶室跟何老聊聊天,下午3点,何老的女儿开始洗刷要收档了,准备在茨厂街逛一天的我,想起了一直无缘的新联丰姐妹档老鼠粉,决定这次如论如何也要去尝尝。

来到苏丹街,转入中华楼的后巷,一些顾客在吃着客家面,杨安娣看见我,就兴奋地说,“哎哟,上次跟你们提起做这个纯米老鼠粉的老板,就在这里吃面,你可以跟他聊聊!”

每天出来送货的杨老板,碰巧被我遇上了。穿着简单T-shirt短裤,衣服上还沾有不少白米粉末的制作老鼠粉行家杨志禄,19岁开始帮忙父亲,早上生产老鼠粉,下午骑着铁马一档档送货。


“我们现在都是用机器把米打成粉团,不可能手工来做了。”想起很多报导都说纯米老鼠粉是手工制作,那其实是美丽的误会。但是,这传统老鼠粉的外观,色泽,口感以及味道都与一般外面光滑透亮的老鼠粉不一样,我们姑且称之为“正宗”的老鼠粉。



“老鼠粉不难做,只是多程序多工。选好老米,浸泡几小时,烹煮后,加点薯粉打成粉团,搓揉成形,做熟了其实很快,完工后我再骑铁马去送,一天工作大概也不过是7,8小时吧。不过还是要每天送货就是了,因为这是纯米,没有加上防腐剂之类的,放冰箱粉就容易断,卖相不好,所以只能收一天而已。"

他耸耸肩,“做了这么多年,双手筋痛,肩膀酸痛,我今年67岁,也很累了。现在只serve老顾客了,有新人问我可以提供货源吗?Nono,不行了。我再也做不了那么多。”目前他一天处理20公斤的纯米老鼠粉,分销给8,9个老顾客,包括谐街颂记,思士街的新九如牛肉档,新联丰姐妹档以及半山芭的面摊等。

1940年代,杨父从中国大埔来南洋落脚,在茨厂街中华巷开客家面档,请了两位工人一起拼手抵足,制作老鼠粉供自家档口煮用,同时也外销给其他的熟食小贩。后来中华巷发生火灾,杨父亲移居半山芭,继续生产自用外销。杨志禄在年少时期开始帮忙家族生意,骑着铁马到处去送货,一骑就是50年。前些日子,相濡以沫的太太去世了,孩子在别乡工作,他一人制作,生产,送货,也一个人生活。“One man show。”他笑说,带着寂寞。

他挥挥手,骑上铁马回半山芭了。新联丰姐妹档的杨安娣把老鼠粉汤端到桌上,热蒸汽模糊了镜片,但嗅觉与味觉却丝毫不收影响。我慢慢慢咽下米饭的香味,细嚼出淡淡的甜味。

老鼠粉,还是正宗的好。


Saturday, February 2, 2013

崩大碗 一碗沁凉 半生情

童老的凉茶铺(图:佩珊)


在乐安茶室的对面,会看到崩大碗凉茶摊,小小的招牌,一晃已是半世纪。

大马天气炎热难挡,在苏丹街与茨厂街的路口交接处,人来人往,车海川行,交通混乱,汽笛声不停,有时候走在这里,难免心神烦躁,口舌更是干燥。

而崩大碗凉茶摊,往往就在这时入眼帘。童玉才老先生与太太两个人忙碌的身影交错,在烈日中为你来一碗沁凉 - 罗汉果凉水,菊花茶,崩大碗凉茶等,而崩大碗的苦咸涩味,大概只有老顾客才能若无其事一口喝下去。

“这个很好的,很多人生病啊,喉咙发热气,身体中暑中毒,都要喝几杯。” 童老不无自豪地说。“这个档口,是我岳父开始经营的,然后就由我老婆接手,结果一做就是几十年。从早上11点轮流做到晚上11点啊,年纪大了,不懂还可以做多久。” 童老声音暗哑,样子有点疲累,但是双手非常敏捷,在顾客的叫唤声中把各种凉茶准备好,凉一凉由头顶而下的热气。

60多年前,童老岳父在茨厂街区开始卖凉茶,滋润了无数人超过半个世纪的燥热肿毒。我慢慢地喝下,叹一口沁凉,遥想这老街的凉茶情缘,当时多少劳工在汗流浃背时大口大口喝下以消暑解渴?如今,童老夫妇也在一杯杯凉茶中从盛年渡过黄昏。


Sunday, January 27, 2013

茨厂街区最后的点心制作摊

梁家威,茨厂街区苏丹巷(Lorong Sultan)德记点心第三代。1965年,陈生开始在这里营业,一早搓面粉,包肉馅,制作各式传统点心如包子,糯米鸡,烧卖等,蒸熟蒸热,全都在这小巷子。他的子女接手后,继续用他们的大半辈子为附近一带的银行职员,老街坊们献上热腾腾的点心。

7年前,陈生的外孙家威开始来档口帮忙,一搓下去,就停不了手。他活泼开朗,时不时裂开嘴笑咪咪,“我什么都不会,看他们(姨舅)需要人手,就来帮忙。这里是发不了达啦,讨生活赚口饭吃,过得去咯。” “我们早上就来了,搓粉包馅蒸笼,忙到中午一点后就开始卖包子点心,大概5点就卖完收摊。你可以看我们怎么制作,但是这里的环境不很好,有像猫大小的老鼠走来走去,怕吓到你们啦!”

看着满溢香味的点心,垂涎欲滴。谁理与这条古巷共生的小喽罗?嘿